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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处无名的山谷,向来只有虫鸣鸟噪,份属荒芜的一隅。
理所当然也没有人烟——
倘若“人烟”的释义,不是“人类尸体所化的烟气”。
当长发垂腰的秦广王降临此地,所看到便是一个空荡荡的山谷,以及些许将散未散的烟气。
前一刻他还在太虚幻境里欣赏比赛,观察整个黄河之会的场外情况,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几句那个叫小蝶的女孩的鹤信……便沉浸在左光殊华丽的道术表演中了。
“楚国术法甲天下”,还真不是徒有其名。台上天骄在道术变化上的种种奇思妙想,对他的咒术也很有启发。
忽然心有所感————准确地说,是苏秀行临死前的誓言与诅咒。虽然相应力量没能扩散,被很及时地切断了,诅咒本身还是触动了他————他就循着与前下属间的那一点微渺联系,来到这里。
但这地方过于干净了。
过于的??麻烦。
尹观自问是个凉薄之人,并不关心这个世界。对于前下属的关怀,一句随口的提醒,以及顺便的“看一眼”,就已经太多。
为谁卷入麻烦,则大可不必。
所以他俊眉微挑,抬脚便要离开。忽地一抬头,双眸跃起碧火!
只见得一道流星在长空闪烁,倏而便撞至近前。
由远及近……
那是一个裹着棋格道袍的人———不,尸体。
尹观轻轻地后撤一步,这具尸体便刚好砸在他身前,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的嵌坑。此人双眸微闭,仰面对天。
身上有着激烈厮杀过的痕迹,但非常的干净,没有血污。
那柄名为【方外】的剑,从中对折,断在他的身上。
蓬莱陈算!
即便是尹观这样的心性,也一时有了爆粗口的冲动————当然他的粗口都会因为咒力而成真。
这栽赃陷害的手段是不是太过于原始,太简单粗暴了!?
丢具尸体在我面前,就能算是我杀的吗?
陈算身上,可是一点我的痕迹都没有———
尹观想到这里就自己沉默。
因为堂堂咒祖,原地狱无门首领,杀人之后要想抹掉痕迹,实在是太简单。
他的职业太有说服力了……
这么简单的陷害,就因为他是秦广王,就显得
非常合理。
便在此刻,天边云中,忽有镜光一闪。
一个身穿锦服、腰悬镜牌的英俊男子,从天而降————明显是追索陈算而来,因为手里还握着一缕陈算的气息——但一见尸体旁的尹观而骤转!
此乃乾天镜光,此人是镜世台才俊裴鸿九!
“这是个误————”尹观的话才开了个头,便自己停下了。裴鸿九甚至是当场口吐鲜血,发动了某种搏命的秘术,额上印出卦纹,身上清光泛血光……以比来时要快得多的速度,逝光折天,化虹而走。
这一刻摆在尹观面前的似乎只有两个选择——
第一,追上裴鸿九,杀人灭口,毁尸灭迹,然后无声遁走。
第二,坐视裴鸿九离开,等对方召集大批人马……而后兵围玄冥宫,将他这个冥府阎罗枭首示众,以儆效尤!
尹观“啧”了一声,终是并没有理会裴鸿九,也未第一时间离去,而是就这样站在原地。
他看了看周围的荒草虫鸟,这些蒙昧的东西,倒是没谁因死而惊。
身为冥府阎罗,拥有现世所承认的神职,在当前情况下,他毫无疑问先通过玄冥宫,传递了一缕神念出去,给他现在的顶头上司地藏王菩萨,汇报了一下他现在的行踪。
地藏虽然不太管事,也不能作为一个具体的存在来考虑,但祂毕竟有维护冥府秩序的原则存在。那祂就不好眼睁睁看着给祂干活的冥府阎罗受冤而死——怎么也得多付出一点代价吧!
然后又通过太虚幻境,给姜阁老发了一封鹤信。
接下来便是等待。
等人都到齐,等手段都上来,等着看是谁送他这么一份大礼。
换做是以前的他,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审判的。更别说是站在这里,等景国人来查清“真相”————真要走进中央天牢,不是他干的,也是他干的了。
对景国人来说,给他随便安几个罪名杀掉,哪有难度可言?
恩怨勾销互不翻账固然是真的,但不代表顺手的事儿有什么可为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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